卫从礼说着,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五尺汉子哭得无比凄惨,令人心酸。
李素也忍不住黯然叹息。
庄户有庄户的苦,地主的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不是说家里有人有地就可以过舒坦日子的,既然是地主,就得承担起责任,家里有多少庄户就得承担多少人的吃喝拉撒,这年头民风朴实,还没有逼着杨白劳卖喜儿的那种无良地主,在这个讲理的年代里,无论任何阶级,他们的道德底线明显都很高,不但不敢干丧尽天良的事,还得勇于承担,这样才能赢得庄户们的心,让庄户们死心塌地给你干活交租。
看着眼前哭得凄惨的卫从礼,李素由衷感到同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已做得很不错了,时也运也,无可奈何,尽力了便无愧于心。”
卫从礼擦了把泪,道:“王爷和侯爷见谅,小人实在是忍不住……”
李素点点头,道:“好,卫员外继续说,你家的庄户差不多都走干净了吧?”
卫从礼叹道:“对,走干净了,没法不走,一整年的生计断绝了,死赖在村里难道眼睁睁看家里的老人婆姨孩子都饿死吗?好好的家,上千亩天字良田,几百号庄户说散就散了,小人每天都站在村口,看着庄户们携家拖口离开,最后走得一个不剩,后来听说晋阳闹匪,有流民抢掠富户,小人也担心没个好下场,先让仆人送走了家小,然后藏匿了钱粮,小人也离开了村子,害怕被流民抢了杀了,小人不得已扮作流民的模样……”
李素沉吟片刻,缓缓道:“最后一个问题……卫员外,你家的庄户都离乡逃难去了,你可知他们都去了哪里?”
卫从礼脸颊一抽,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如常,只不过李素眼尖,成功地捕捉到了不正常的那一瞬。
李素脸上绽开了笑容,笑得很玩味。
很好,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