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她理了理妆容,重新绾了两个紧实的小髻,有些类似底下丫头们常绾的那一种,又从花盆中剪了一支半开的秋芙蓉花苞簪上。本来换掉身上的夜行衣才对,夜间看起来最隐蔽衣裳,到了白天就成了一个醒目的存在。可青儿的衣裙都太宽大,没一件合她穿,只好取了件略短些的银灰斗篷裹在外面,同时将遮面的黑巾也换成了银灰羽缎巾。
出了房门,再听怡红院前院,已经基本无声了,这个时候正是众人刚刚开始酣眠的时节,秦楼楚馆中的白昼与黑夜刚好是颠倒的。她去马厩里逛了一圈,挑了一匹看上去略肥的矮棕马,若她所记不错,这马的主人王老爷已经在怡红院住了大半个月了,眼下想必也在好梦正酣,就暂且借用一回他的马吧。
于是翻身上马,“驾!”“驾!”“驾!”
一通风驰电掣的奔波,她来到了十里坡,依着那个叫杜尧的男人所指的路径,到了十里坡东边的冰花甸,一入了甸子,入目就是一座野客栈,搭眼就看见野店外面拴着她的枣红马。
“吁——”
止住奔势,下了马,她将矮棕马拴在枣红马的旁边,要进客栈去还那男人的十两押金。只是当她撩起帘子的前一瞬间,就在指尖沾到那一张加棉絮的厚帘子布的前一瞬间——有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正在里面开怀大笑,他叫着,笑着,“哈哈!再来两坛子枇杷酒,这酒真带劲儿,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这个是……段晓楼的声音,她绝对不会错认的一道清朗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