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去,为了自己发财,要无辜父老受难的,可不是个为官之道。”
继荫正色道:“义父教诲,孩儿一生不忘。”
沈三看着范进,目光却有些模糊,在面前出现的脸既像是范进,又像是父亲。类似的观点父亲也有,或者说大明朝读书人,有多一半都有类似的念头。只不过念头是念头,行动是行动,在未曾试时自然可以慷慨豪言,真做了官是另一回事。毕竟大家真到了位置,先想的不是自己的宦囊也是自己的乌纱,最多考虑一下士绅巨室,至于最基层的百姓,谁又在乎?
修厕所、通沟渠,在户房自己经手的钱粮里,为了这些项目花出去的钱不在少数。如果这些钱粮留下来作为考绩交,在当今以钱粮赋税为考成硬指标的大背景下,自然可以获得朝廷嘉奖,自己脸也有光彩。即使要搞建筑,也是修名宦祠又或者修学校,再不然是修庙,这才是当官的功绩。也只有自己这位东翁,才会蠢到把钱去修茅厕通沟渠,这种便利于百姓,却开支工款,对自己前途又没有帮助的事,也只有他肯做。
一念及此,又不禁想起范进所写的那些手稿。这年月读书人私下里谈及的人生目标便是:取个号、刻个稿、讨个小。金榜题名之后,出书刻稿是等闲事,必做功课。未来做官也要出书,不过基本都是诗集,再不是时,范进所写的内容,却和这些风花雪月雅之事全不相干,按官场角度说,简直可以称为庸俗。
《治县百疏》、《元杂记》、《断案小记》……这里面有单纯的元县收支一览表,记载着元的土地、丁口以及收入总数,外加开支多少,具体条目,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账本。另外是范进在元的施政方针、思想以及未来蓝图。
其有些话是不能直接对百姓说的,只能写在书里,如告诉官员怎么让百姓安于本业,不胡思乱想,不妄想取代官府,又如如何和士绅宗族保持平衡,保证彼此之间合作又不至于为宗族所用的方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