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发民变,那时所用花销不是那个县一两年赋税可以解决的问题。还有的地方,一方面收免役钱,一方面还要百姓服役,固然有吏员衙役饱的原因,也有一层原因是他们雇不到人。如果不摊派,完不成役。所以小侄认为,治国先治吏,行法先治人。如果急功近利,只怕适得其反。以丈量土地为例,世伯想要为国家开垦田地的用心是好的,但是下面官吏为了完成考成,多报数字,乃至把荒坟古墓以及不能开垦的荒地都丈量进去,这便与世伯初衷相违背了。道时候那些无法耕种土地的钱粮加征,还是要派到百姓头,这救民成了害民。”
当今天下够胆子在张居正面前说这些话的大臣怕是超不过十个,有一些反对新法的,也未必有范进看的那么透彻。更何况张居正与他们先有了成见,于对方的话也未必往心里去。范进这个准女婿又是自己门下急先锋,为了帮助自己夺情各种阴险手段齐出,可以确定是自己门下铁杆忠臣王牌打手。这样的人说话肯定是为了自己好,连他都说出来这些,可见问题确实存在。
张居正沉吟片刻,“你是说,老夫派去的监临官报喜不报忧?为了推行新法,甚至联合了下面的大臣骗我?”
“大家只是心太急而已。”范进道:“一个要通行全国的新法,肯定各地要根据实际情形做出调整,不能一成不变。可是现在大家的心太急,总想在老人家面前立个头功,都以丈量田产,或是征收钱粮为荣,甚至以此为得官不二法门,百姓要遭难了。”
张居正其实心里也知,自己的做法过于激进。但是眼下天子年龄渐涨,他日一旦亲政,是否还会按着自己的路走下去,他心里也拿不准。至少要在天子亲政时,给他看到一个成绩,他才能继续支持新法,不至于反复。
这种心思能对人言的部分不多,在自己女婿面前,张居正也不能完全透露。如果让下面人觉得自己这个首辅不是万能,他们又怎么敢冲锋陷阵,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