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踏进了官场,就得遵循官场的规则行事。一如当初侯守用提携自己,如果自己也能从乡下发掘出人才收为弟子,未来便是臂膀。
道德乡的学子他看了一圈,根基都还算不错,毕竟东南的文化基础在,不是广东能比的。范志文、志良两兄弟的学问,在道德乡社学里都只能算吊车尾。要知道这两人的年岁可是比社学的童子大出十来岁,由此可见根基上的差距。但是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学子也没出现,在他看来,这一批学生顶头出几个举人,没什么投资必要。
最近道德乡的气氛也有些诡异,最主要的诱因是顾寿山的粮长被革,家也败了。其他人看到了机会,姓顾的以及几个外姓乡绅,都开始惦记着总粮长的位置。
由于江宁已经实行了十几年一条鞭法,大家对一条鞭法的认识就停留在杂物折银,徭役折银上,对张居正对一条鞭的改良认识不到。在他们看来,一条鞭之后总粮长权力虽然不如前,但是依旧很有可为之处。比如银子民收民解,自己把钱收上来存在手上,就有了克扣的余地。就算是晚交几天,拿出去做个中转资金也好。
是以这段时间,各家有资格做总粮长的人家八仙过海,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手段都用。或是送钱财古董字画,或是安排自己家的女眷来给县令送温暖,让范进不堪其扰。
天将傍晚,范进刚刚觉得肚子饿,房门就被敲响。衙役直接喊,不敲门,这敲门声温柔,多半又是女子。他板起脸,准备像前几个一样,接过吃的顺手关门。不想见徐六手上捧着个朱漆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一只青瓷碗,模样既像是丫鬟,又像是贤惠的妻子。
范进连忙接过托盘道:“怎么能让六妹做这种粗活,这里的人简直该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徐六笑道:“是我主动要来的。要给姐夫送饭的,据说是这村里最水灵的一个丫头,我把她的活抢了,姐夫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