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长乐乡的田土情况,也即将清查完成。
顾寿山当然不愿意只有自己倒霉,干脆把其他六个总粮长都咬了出来。连带管粮官与粮长之间互相勾结,一方面向朝廷少交免交,一方面尽最大力量在乡下压榨钱财的事,都一一招认清楚。这份口供就放在范进手上,其抄件则摆在几个粮官面前。
这些管粮官都是衙门里的经制吏。其中户房就占了三个,一个经承两个管年,全都牵扯在里面。这些人的名字在吏部,即使是县令,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提下,也没办法把他们怎么样。由于都是世袭职务,他们对于地方比外来的县令更熟悉,往往是这些人架空了县令的权力,让县令按他们的意愿行事。
如果两下合作不好,这些吏员也有的是办法折腾主官。比如礼房主管祭祀,他如果严格要求的话,每个月都有若干场祭祀需要县令出席,然后祭祀前三天就要斋戒,只要他想,你这个县官这个月就别怎么打算吃到肉,更别打算和女人同房。
在俸禄方面,除去正俸,折色能拿到什么,也是看吏员的手段。跟县令关系好,自然就有银两或是丝绸可拿,如果两下关系搞得僵化,收到缆绳、船帆作为工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是以地方官与吏的关系一直以来就是个复杂的课题,两下互相争权,又互为表里。
县官当然可以指名严参某个吏,且一参必中。但是以上官参弹吏员,也会成为仕林笑柄。再说吏员被开革,换他儿子或是兄弟来当,也没有太多意义。吏员们集体怠工,县令的工作就难开展。这也是为什么县令越来越倚重师爷的原因,这个群体正好是吏员的克星,可以为县令遮风挡雨完成工作。
县令另一条制服吏员的路,就是拿到足以收拾吏员的证据。性命所关,那些吏员也就强横不起来。眼下范进手上拿的,就是这么一张王牌。
平素笑脸待人的范进,眼下面如寒霜,让房间里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