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舜卿不再与父亲争论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又回到朝堂上。“老爷,女儿认为对高拱不应赶尽杀绝。他终究是阁揆致仕,还是适可而止为好,若是致仕阁臣因旧案被追责问罪,只怕让百官寒心。尤其是法司官吏人人自危,便没人敢做事了。再者说,咱们也该给自己留条退路。”
张居正拈髯一笑,“卿儿,你觉得为父需要退路么?为父不是高中玄,天子是我门生,内相是我至交,太后视我为股肱,哪还用的着考虑什么退路?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中玄也算为国有功,又是前朝帝师,总要给他保存几分体面。为父这里其实有计较,让百官议治罪之事,是摆个场面出来,要大家都知道高拱当初做了什么错在哪里,但是不会真的治他的罪。到时候为父会向万岁求情,免去对高拱的追究,只发一道廷寄圣旨,于其训教几句也就足够了。”
张舜卿道:“老爷原来早有定见,女儿到是多虑了。”
“不,卿儿能想到这一层,为父当真是欢喜。你兄长若有你这般见识,为父就能少操许多心思。只是你早晚要嫁人,当了人家妻子以后,就该安心相夫教子,不要总想这些事,否则你的相公在家里也不会舒心。”
张舜卿笑而不语,又道:“既然放过了高中玄,那翁儒参是放不过的。再加上一个曹应甲……那张国维呢。他可是个绝好的人物,正合推出来平息民愤。”
“是啊。张国维准备拟个斩决,翁儒参……看在严公直面上,高举轻落,勒令致仕也就是了。至于曹应甲,看他够不够聪明,如果不肯自己请辞,就只好下诏狱待查了。眼下为父真正担心的是冯保,他和高中玄有私怨,当日王大臣案发,他就想借题发挥要高拱的性命。这回被他抓住机会,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好阻拦过甚,只能期望双林知道轻重,这个时候不要闹出什么大乱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