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睡着,鼻孔吹出安详的呼吸。两个女人站在他左右两边,对视的眼神中燃起噼噼啪啪的电火花。
“呃……苏拉婶婶呢?”顾铁忽然想起来,问。
“在外面。埋葬Tariq教授。”定音鼓回答道。
屋里沉默了。
“我要出去看看。”巴尔睁开眼睛,努力爬起来,步履沉重地走出屋外。
狙击手乔躺在床上,气息沉沉地睡着,定音鼓拿一条雪白的毛巾擦着脸,与顾铁对视一眼,叹息一声。
女人们暂时放下争端。
娜塔莉亚有一双巧手,很快将丰富的食物端上餐桌,滚烫的红菜汤、烤小土豆、羊奶干酪、腊肉、腊肠、茴香炖羊肉、烤什锦、凉拌莴苣和自酿的格瓦斯气泡酒。当面包和盐摆上餐桌时,苏拉婶婶与巴尔还没有回来,顾铁疲惫地坐起身子:“我出去看看。”
白俄罗斯的秋夜冰凉入水,山坡下不远处,或站或坐两个人影,顾铁拖着脚步走过去,看到苏拉婶婶站在新堆的坟茔旁边念着悼辞,巴尔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不知想些什么。顾铁走过去拍拍老巴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我不害怕死亡。”巴尔声音低沉地说,“死亡是另一个轮回的入口,身体是让灵魂攀附的一个工具,人死后灵魂离开肉体,肉体变成不重要的皮囊。
按照教义,我应该火化Tariq叔叔的遗体,可我无法做出这个决定。
我们花一生追求梵我如一的至高境界,超脱死亡的痛苦,解除灵魂轮回,但面对别人的死亡,我都无法放下心魔,我没办法把这具尸体当做无生命的皮囊,这是我的族叔,可敬的Tariq教授,我永远的导师和指引者。我害死了他,讽刺的是,我还活着。”
“活着总比死了好。与其追求虚无的超脱与解放,不如多喝一杯酒、多恋一次爱、多做一个梦,多嗅一次窗外的花香。”顾铁望着朦胧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