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混迹市井,颇有几分势利眼,见谢清欢浅淡笑着似乎挺亲近,先自松了一口气。她平日里端的是泼妇骂街的款儿,与人隔条街拼口才,半小时都不带喘的,乍然遇见谢清欢这种文绉绉的,顿时觉得十分不得力。
但这不得力也不是绝对的,毕竟秀才遇见兵才会有理说不清,若那秀才进化了不那么爱面子了,那吃亏的就是兵了。这姑娘面上瞧着是挺硬朗,但总怎么笑着,想来是个软绵绵好揉捏的性子。
今天这事,有门儿。妇人这么一想,原本有些怯怯的胆气顿时盛了。她眼帘一掀,目光落在谢清欢脸上,却蓦地觉得心头一凉。
谢清欢的神色清楚地映在她的眼中,看上去十分奇特。对于这突然而来的恶意职责,她的眼中没有意思意外,更没有惊慌,反而是眉眼间流泻出显而易见的悲悯。
这种悲悯不同于以往落在她头上的那些故意的嘲笑、恶毒的诅咒,甚至也不同于事不关己的同情。但这悲悯却具有更大的杀伤力,反复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这是什么意思,可怜我么?妇人大为光火,苍老的面容略略扭曲,怒道:“什么郎……我现在说的,是我的儿子!你害了他!”
“我说的就是你的儿子。”从面相上,谢清欢只瞧出这妇人有些粗鄙,但这世道的人人都要念些书,她没料到这妇人会听不懂令郎是什么意思。她略笑了笑,将话说得直白些:“不知道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事情在什么地方意外身死?先前是做什么工作,有没有棋子儿女,人品怎么样?”
她问的这一串问题,在报案或者说是破案过程中,接警的人员也都要问的,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那妇人听了只是冷哼一声,看着谢清欢轻蔑地答道:“我的儿子,名叫李飞。”
“哦?”谢清欢想起早上做造型时警局打开的电话,轻轻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李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