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她回忆起来罗爷爷给她用的十八味药材,还将喂药的过程巨细无遗地写下,连扎针的穴道也跟陆仲反复确认,确保万无一失。
她唯一的私心,就是给陆仲留下一个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只因那时起,她就隐约不安起来,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伴随他,她想留下点能让他记起她的东西……
就在她生下一个女儿,做完月子后偶尔到街上采买针线的时候,却见到那位五年没见的罗爷爷,他已然老的厉害,但脸上的阴沉从未改变。
她成了受惊的鸟雀,回到院子仍然不能平息,她害怕再被抓回那个地方,因为她已然知道,一个逃亡的药人,一个失败的药人,一旦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就只是死亡。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马上离开,只要活着,就还能盼着跟陆仲和女儿相见的一天,只要活着,她就可以保住他们……
秦长安心情沉重地推开这一大叠宣纸,其中几张轻轻落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去捡起来。闭上了眼,她不由地想起年幼时候被爹喂药的情景,陆仲当年的眼神里藏着很多东西,似不忍,似悲伤,还有——如今她才能理解的那一抹愧疚。
她依旧无法理解生母庄福的做法,只因她们成长的环境截然不同,也唯有一个被像是动物般圈养从未接触世事的女人,心思才能如此简单和明澈,当然,落在很多人眼里,甚至是傻子般的举动。
她同样无法理解爹的做法,为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就能接受这么一个纯净无垢的女人的无私奉献。还是,他在跟庄福相处的那五年里,在教她写字认药的无数个日夜里,他也曾对庄福动过那么一刻的心悦之情?
夜深人静,明月当空,芙蓉园里灯火莹然。翡翠在外间犯瞌睡,几度差点倒在榻上,直到听到秦长安的声音从寝室传来。
“翡翠,你去睡吧。”
“是,郡主。”翡翠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