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太监僵在原地。
严阁老的眼睛,难道出问题了?
到底是儿子心疼爹,严世蕃迅速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把雨伞,倏地撑开追了上去。
雨伞罩顶,严嵩却暴怒了,“拿开!”
严世蕃下意识地歪了歪雨伞,春雨再次落到严嵩身上,严嵩年迈的躯体不自主地颤抖着,“这雨,还和二十年前的一样凉啊。”
“爹!”严世蕃这一声叫得近乎慷慨就义。
欧阳必进的下场。
让他隐约看到自己未来的结局。
在严党、清流没有合流前,欧阳必进算是严党中比较正直、廉洁的人,连这样的人都进了锦衣卫诏狱,其他人又当如何?
可能在皇上心中,他和老父亲都已成了敝履。
严嵩这才慢慢侧转了头望向儿子、徐阶、高拱、张居正,满头满脸水淋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皇上呼唤的风雨,我遮挡了二十年了,你们兴起的风雨,我在御前也都替你们挡了。
一部《二十一史》都只诛灭九族,唯有我大明朝可以诛灭十族!
高拱、张居正,如果连你们都弃我如敝履,恐怕以后就没人再替你们遮风挡雨了。”
锦衣卫获得考成法稽查、考核权,是皇上有意为之不提。
改稻为桑。
是内阁在御前初次说出这个方略,皇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认清改稻为桑的利弊,高拱、张居正的庭上争辩功不可没。
看上去严党、清流是合流了,文官集团完成了重整,但高拱、张居正两个重要人物的不配合,这合流,就失去了许多意义。
高拱对严嵩的话嗤之以鼻,在裕王府时又与徐阶的虚伪划清了界限,听着严嵩的“雨中劝说”,心里毫无波澜。
一言不发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把雨伞,走进了雨幕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