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皮肤。我骑着脚踏车、披着雨衣,穿梭在逿雨落雪的小城马路上,冻得嘴唇发白;耳朵更是已经宣布独立,与脑袋断绝往来,使劲儿揪一下也不觉得疼。那学期恰好学了《诗经·采薇》,倒有一句颇合此景:“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们这又没有暖气,教室的窗户还长年关不紧,我上了一节课都没有缓过来,手脚还是麻的,脑浆子也像结了冰。这时候那些关于雪的浪漫诗句和情节已经通通被流放到八千里外的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去了。
忽然一个同学压着嗓子喊了一声:“雪!”
我头都没抬一下。
然而教室里开始骚动,此起彼伏的低低的惊叹声,像被火苗子慢慢烧开的水,冒起细密而均匀的泡。我忍不住了,抬头转向窗外。
是雪。
落雪了!
大片大片纯白的雪花已经密不透风地笼络住了外面的天地。天色其实还是乌暝暝的,但这雪不仅落得纷纷扬扬,还落得稠织细缝,像一卷莹白剔透的绸缎被不小心打开了,又掉落了,无意中被展成一练幕布,映照着世界的一切赞美与指责,不动声色地给人间换了一场风花雪月。每一片雪花都落得那样从容不迫、自在不羁,总要优哉游哉地在空中打许许多多个旋儿,就像一场盛大的芭蕾舞剧的演员轮番登场,尽展身姿、裙裾交错,似粉蝶相逐,似扬花随风;表演完后又向我们这些观众潇洒谢幕,最后再打一个旋儿,才施施然离开视线,隐入秘藏在山河间的罅隙。这场大雪像是一段恒久轮回又静穆如莲的宿命,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囊括了生命中的一切悲欢,
这就是雪?
这才是雪!
这才是值得子猷乘兴访友兴尽而返的雪;这才是值得陶庵拏舟独往湖心亭拥炉饮酒的雪;这才是值得太白十年长居梁园赏之不足的雪。这雪同时落在了古今人的肩上。
雪是如此慷慨,就这么赐了我们一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