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黑,梭罗村老侉子便早早爬了起来。
他将用草绳将草鞋捆了一遍又一遍,又站起来跺跺脚,感觉颇为衬脚,这才心满意足。
今天他要出趟远门,鞋子要是半道坏了,那脚板可要遭罪了。
因此可马虎不得!
“老头子,菜饼给你装好了,可别掉了。”
老侉子婆娘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个用麻布包裹的菜饼。
老头子接过,小心藏在胸口衣衫里。
这将是他今天一天的伙食,捂在胸口,心里踏实,吃的时候还热乎。
“老婆子,俺走了啊!”
老侉子招呼一声,便抓起桌上盛鸡子的包头油篓,推开房门,准备离去。
“唉,老头子,村里说那积分你多打听打听,可别被人家骗了,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给钱的道理?卖了鸡子才是正事。”
老婆子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了,你搁家注意点,腰不好,就别去挖野菜。”
“晓得,去吧去吧!”
老婆子敷衍点头,挥手驱赶。
“哎!”
老侉子颔首,紧了紧手里的包头油篓,抬脚没入凌晨夜色之中。
行至村外土地庙,老侉子停下脚步,走进庙中,从油篓中抽出昨晚就准备好的香火,焚香道:
“土地公啊土地爷,保佑小老儿早卖鸡子,一路顺遂,平平安安。”
老侉子反复念了好几遍,这才插上香火,拎起油篓转身离去。
在香火缭绕中,梭罗村伍伯公自门口浮现而出,看着渐行渐远的老侉子,满脸复杂之色。
老侉子,是梭罗村民对这个可怜老头的蔑称。
他不是本地人。
乃是逃荒流落到梭罗村的外乡人,因为操着一口难以分辨的方言口音,遂有了老侉子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