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荣的印象中,天子启并不是个健谈的人。
至少在平日里,天子启除了间歇性的阴阳怪气综合征,便总是遵循能少说一个字,便绝不多说一句话的原则。
绝大多数情况下,天子启想要表达什么,也根本不需要开口去说——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够让身边人领悟来自天子的授意。
但这一天,天子启却说了很多很多。
从太祖高皇帝,说到孝惠皇帝,再到前、后少帝,乃至先帝及自己;
从萧何萧相国、曹参曹丞相,到后来的王陵、陈平,以及周勃、灌婴;
从吕太后,到张皇后,再到薄太后、窦太后……
说到最后,老农们都已不知何时起身离开,老树根下,竟只剩下天子启和刘荣父子二人。
见老爷子喋喋不休,丝毫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刘荣也不便开口打断,只得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刘荣便隐约察觉出不对了。
“如今天下,有人说我汉家的大患,是北蛮匈奴;”
“还有人说,是关东的宗亲诸侯、南方的百越割据。”
“甚至还有人——也就是鲁地那些個腐儒,居然说只要恢复了周时的井田制,便可以解决天下的所有问题?”
“至于法家,则认为只要杀光天下的儒生、商贾及游侠,便可以海内升平,天下,得安……”
正听天子启回忆过去听得出神,见天子启冷不丁又说起这些,刘荣也不由得循声抬眸;
以为天子启是要考校自己——特意留白让自己作答,却见天子启对自己咧嘴一笑,而后便自问自答般,继续往下说道:“这些话,天下谁人说都行。”
“无论是北蛮匈奴,还是南方百越——无论是关东诸侯、地方豪强,还是鲁地的腐儒、法家的酷吏;”
“左右都是我汉家日后,要循序革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