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惯这些纸张后,除非生出大变故,否则根本不会屈尊去用黄麻纸。”
崇明帝笑了笑,捏起桌案上铺着质地绵韧的纸张一角。
凛冽道,“你只会习惯用上好珍贵的纸张,但也只是习惯,却不是满足。”
“待有更好的纸张出现,你便会毫不犹豫去使用着世上最好的纸张。”
“朕坐在这张龙椅上也是,拥有身为万民之主的权力后,欲望便日渐难以填补。”
崇明帝的欲望,不是享用天下财富和美色的欲望。
这些欲望无法更上一层楼,难以追求。
他的欲,是纵。
纵容自己不再律己,纵容自己享受所有人的卑躬屈膝,直至眼里容不下沙子。
他麻木于自己立于人上人巅峰的地位。
上位勤政几年后,便看人命不是人的命,而像是微小可以随意杀戮的牲畜。
他要天下所有人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都因自己的一念之差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或生或死,或富裕或潦倒。
这才是,他最想享受的掌控欲望!
祁长瑾精致面容上有种极淡的嗒丧,缄默不语。
云皎月蓦地出声,“陛下,其实长瑾科考前,用得最多的白桑皮纸,真要作画或书写留用,才会用宣纸和澄心堂纸。”
话落,崇明帝呼吸凝滞,脸上有一刹那的难看。
祁长瑾语速很慢,吐字清晰道,“臣降生后,家中已颇有积蓄。”
“但臣的祖父,让臣不要忘本。”
不要忘本四个字,明晃晃地像道剑光晃了崇明帝的眼。
他脸色铁青有些下不来台。
良久,他平复心情,“长瑾,你是朕抬举的臣子。”
找借口搪塞,“朕日夜处理公务尚且没有空闲时间,哪里有工夫三省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