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依旧暖泉流淌,熏蒸得里面暖意融融,但在这样温暖的宫殿内,却有一丝令人胆寒的气息在不断的蔓延,几乎快要把整个宫殿都冻僵了。
气息的来源,便是站在内殿中央,那个茕茕孑立的身影。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翩然如谪仙,只是,这位仙人身上散发的不再是飘飘然的仙气,反倒像是快要入魔一般的阴沉又阴冷的气息;而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把那巨大的舆图毯子铺开,就在他的脚下,踩着如今已经快要被他放弃的东都。
可是,看着他消瘦身影,好像被放弃的,是他一样。
而在一边的角落里,是一地碎瓷片。
只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一只瓷杯在盛怒之下被用力的扔到那里摔成了碎片,只是,在那一地的碎片中,仿佛还有什么东西,闪烁着一点温润的光。
江皇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终于长叹了一声,道:“陛下。”
那身影微微一震。
半晌,楚旸终于慢慢的转过身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已经是平静下来,没有任何喜怒的表情,他淡淡的看了江皇后一眼,道:“皇后不是要留在紫微宫养病?怎么又过来了?”
江皇后道:“听说,已经快要到时辰了,可陛下还没出发。”
楚旸忽的一笑,一挥手走到卧榻前坐下,懒懒道:“皇后之前不是还一直劝阻朕不要南下的,怎么现在,反倒过来催促了?”
江皇后慢慢的走过去,平静的说道:“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就不能临时反悔。”
“……”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楚旸微眯着那细长的凤目,半晌,又笑了笑,道:“是啊,君无戏言,朕的确应该说话算话,不管是对任何事,还是,任何人。”
不知为什么,他话语中那几乎切齿的坚定,让江皇后心中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