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得极长彼此相融的背影,一转弯没入了后厅。
后堂卧房有月无灯,一切风平浪静后,绯红月光潺潺流泻,一如往日。水面风来度莲华,圆珠清漾碧叶斜,脉脉好风好水夜,半夕长梦半宵花。
滴漏漫长,流风几转,残存华堂中的血色血气渐渐也被吹拂一空,点滴融落清清水中。縠纹轻漾,便又有数茎新荷斜生而出,摇摇颤颤,如美人面。
良久静谧,直到半开半掩的窗中又传出些衣物簌簌声、佩玉鸣撞声、拂拭研墨声。一截广袖忽然探出窗口,随意轻拂,风过处,一朵新开白莲便打着旋飞去,轻飘飘落在了摊开的手掌中。
房中桌案上亮起了一点明光,不是烛火,而是拳大一颗明珠被盛在琉璃盏中。珠光温润,照遍周遭,垂落着层层纱幔的床榻上也透进了光,又过片刻,半幅床帐倏卷,露出裴长恭倦卧其中,闭着眼似梦似醒:“明日才回,今夜碌碌何来?”
裴长仪衣冠懒散站在窗边莞尔:“功行圆满,也该去泡泡药泉,洗洗一身污秽。你不愿动?我抱你过去?”
裴长恭的眼皮立时撩开了,不见多少睡意,半揽了件小衫坐起身:“倒也不必麻烦你……嗯?”他转脸视线落在裴长仪手中白莲上,微一皱眉,“你摘它作甚!”
裴长仪笑了一声:“好月好水好花,好风夸其无暇。性之一至,信手拈来。”他另一只手在桌上轻叩,方看到珠灯下研新墨、铺素笺,似欲提笔,又遭中断。
裴长恭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披衣坐在床头:“你要写什么?”
“心有喟叹,笔墨承之。”裴长仪捧花之手微动,片片素瓣无声而散,铺满一桌。他顺手捞起一瓣,提笔蘸墨,一花一字,写罢便掷风中。裴长恭抬眼,在花瓣纷飞中瞥见数字,视线顿时滞于其上,一伸手捉了几瓣下来:“云……色……红……衣……”兀的明白了裴长仪在写些什么,一甩手立刻丢开了:“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