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花,开着血色的花,有一个鬼坐在草席上,背对着张居正。
“阁下何鬼?”张居正问。
……不请自来,跑到我的鬼宅,失礼了吧?
那个鬼转过身,却是另一个张居正。
不,确切说,这个“张居正”看起来更沧桑憔悴,仿佛耗尽心血、背负着沉重的担子而亡。
“你看起来比我好多了。”憔悴版张居正笑道,“你叫我太岳吧。”
你是我,我是你。
你是我,我却不是你。
张居正瞬间明悟:“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啊!”
“是很不好。”太岳说,“嗯,我活着的时候,倒也不算太差。但死了之后第四天,就开始被人反攻弹劾。不久之后,万历下令抄张家,削尽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儿孙或饿死或流放,我在世时所用官员有的削职,有的弃市。戚继光也受我牵连,被调往广东,数年后被劾罢归乡,最终在穷困失意中去世。”
太岳的语气很平静,说的却是人间惨剧。
他接着说:“我早就有万夫所指、结局惨淡的准备,但没想到会悲惨至此。我全心全意辅佐的帝王,对我没有一点情义!而我殚精竭虑挽救的国家,最后也走向灭亡。”
这使得他即便魂在黄泉,依旧难以释怀。
“是这样吗?”张居正叹道,“原来会这样。”
太岳看过来,“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吗?”
张居正沉默片刻,从那一年冬日,在大正有德茶楼遇到进京赶考的晏珣说起。
……
这个故事很漫长,相当于张居正的半生。
但他又很庆幸,能够遇到晏珣。
随着他的话语,冥宅里一会儿花开,一会儿阴风肃杀,一会儿又阴雨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