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感到惶恐,又有一点隐秘的欣喜。
热衷当爹的人,就是这样的。
他很快回过神,笑着回答:“我家没有一千顷地。”
一千顷地就是十万亩,老汉真敢说!
这样的大地主当然有,比如从前的华亭徐家。
晏家父子虽然都是高官,但是对囤地不感兴趣。他家只接纳同族近亲的“投献”,占一部分优免额度,绝对不会超额。
老汉看看晏珣,又看看朱翊钧,一拍大腿:“您二位是父子啊?小少爷这种气度,您家没有一千顷地,肯定有一千艘大船!”
对生活在运河边上的人来说,有船就代表有钱。
晏珣哈哈大笑:“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猜对了!”
朱翊钧也乐呵呵:“我爹爹有很多很多的船,东西二洋的海商,都叫他一声大当家。”
老汉忍俊不禁:“小少爷真会开玩笑。”
小孩子不会说谎,但是会吹牛。
茶摊的店家很快送上几碗茶,朱翊钧请老汉喝,自己端着茶碗看。
老汉高兴地道谢,爽快地大口喝茶。
看这姿态,也是见过世面的,难怪一开口就是一千顷地。
朱翊钧觉得有趣,好奇地问:“你进城给东家送粮?你的东家有多少地?”
老汉骄傲地说:“我们东家是山东有名的大户,地嘛……嘿嘿,没有一千顷,也有五百顷。当然,其中一半是佃户的地。”
“你有地,为什么要做佃户?”朱翊钧一脸天真地问,“田地在自己名下,不是更安全吗?”
老汉哈哈笑:“看样子你们真的是跑船的,不懂土地的规矩。自己有地,还得交丁税、服徭役,给东家做佃户就不用。大树底下好乘凉,甭管做佃户还是奴仆,日子过得好才是实在的。”
朱翊钧看着碗中的茶,各种滋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