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三唱,已过五更。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一行人窸窸窣窣,像做贼一样挑行李上船。
船内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忽然大哭:“我们没有家了!”
傅伦怕他的哭声惊动外人,上前捂住孩子的嘴,安慰:“爹这次倒霉,难道一直时运不济?两三年内,我们一定努力挣钱回来。”
船舱的角落里,他的妻子抱着女儿安抚。
半夜跑路,栖栖遑遑似丧家之犬。
晏家父子帮忙挑行李,静静地站在一旁。
傅伦站起来,感叹:“没想到我潇洒半生,却沦落至此!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让我识得两位。”
晏鹤年送出程仪,轻声说:“傅兄保重,你们一家人在一处,在哪里都能好好生活。”
双方挥手道别,小船静悄悄地驶远。
父子俩在岸边站了一会儿,天色渐渐亮了,河边不知哪艘船,传出清脆的琵琶声。
“‘浔阳江头夜送客’!不知是哪一位佳人长夜寂寞。”晏鹤年畅想着东张西望。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晏珣微笑:“说不定是汪德渊那样的佳人,他的琵琶也不错。”
晏鹤年想一想,绮丽意境全没了。
小珣真是太扫兴了!
两人说笑着往回走,晏鹤年问:“我给了三十两程仪,你没有意见?”
晏珣摆了摆手:“爹太小看人!我虽然勤俭持家,不该花的钱不花,但也不是吝啬鬼。”
吃烧饼加梅干菜和猪油渣,你见过这么大方的吝啬鬼?
若是一年前,他们也不可能给那么多程仪。
但既然有钱,雪中送炭、日行一善也无妨。
总归,那两个小孩子是无辜的。
晏鹤年笑道:“若是陈湛那样的人,我们当然把死里压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