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翠翠也得了病。
富商将她扫地出门,念着昔日情分,叫她爹娘将翠翠送进疠所,他夫妇二人仍可留在府中。
翠翠娘亲怎么也不肯。
送进疠所,那就是等死,翠翠还那么小,需要人照顾。
爹娘同翠翠一起离开富户家,独自照顾翠翠,可疫病凶猛,再如何提防,日日相处,爹娘也染上了。
再后来,药也吃不上,苏南死了好多人,母亲病死,翠翠和父亲二人回到了疠所。
爹总是说:“翠翠不怕,爹陪着你呢。”
但她每日早晨醒来,都能看见自己身边的、昨日还好端端的人被一卷席子裹了拖出去,再没回来,心中越来越恐慌。
她不想死,也不想阿爹死。
“菩萨,”她心中默念,灯火中重重朝前磕头,“救救我们。”
“求您救救我们。”
夜色沉寂,疠所里的呻吟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北风呼啸着拍打庙门,把庙宇中灯火吹得摇摇将熄。
一双鞋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翠翠身子一僵。
那是双踩满泥泞的棉鞋,往上,灰青裙角上有淡淡血痕并药材的污渍,翠翠抬头,灯烛下,女子眉眼秀致,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盯着她。
翠翠瑟缩一下,嗫嚅着开口。
“……陆医官。”
这是翰林医官院的医官。
翠翠记得这位女医官。
从盛京来的医官们,其中年纪与爹爹差不多,只有三位年轻医官。
那位姓林的女医官开朗爱笑,颇得病者喜爱,这位姓陆的医官却性情冷淡,不爱说话,翠翠有些怕她。
“你在做什么?”陆曈问。
“我在、在求神保佑。”
女医官看着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