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觉得有些冷。
雅室的香炉里点了明檀香,香气馥郁清雅。帘后人声音平静,却又古怪粗粝,拂过人身,让人即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万福定了定神,继续道:“郎中确定大奶奶有了身孕那一日,大爷和老夫人都慌了神。”
“当天夜里,有一辆马车来到府上,来人见了大爷,和大爷说了些话。时候不长,只有一炷香左右。”
帘后人问:“来的可是太师府的人?”
“小的没进屋,不知对方什么身份。”万福顿了顿,又怕帘后人不满意,忙补上一句,“不过来人走时,大爷送到门口,估摸身份应当不低。”
“第二日,大爷又和大奶奶吵架,小的在门外听见大爷责骂大奶奶,说大奶奶先前买通了府里下人往外面送信。他俩吵得很凶,我本来想去劝,大爷连我一块骂出去,我便只好去找老夫人来。谁知……”
万福眼底闪过一丝惊悸。
他想起那一日自己带着柯老夫人匆匆来到院子里的情景,已近夏日,满院红蕖灿然艳丽,一片碧绿涟漪中,有人的雪白衣袂起伏漂浮,如一方素白缟色,凄艳又悚然。
陆氏投了池。
人捞上来的时候已没气了,柯大爷跌坐在一边,神情如纸般苍白,嘴里不知在喃喃什么。
柯老夫人嫌不吉利,又怕外人多舌,很快将陆柔收殓入葬了。这之后,府中便不敢再提起陆柔的名字。
帘后人道:“柯承兴杀了陆氏。”
“没有、没有!”万福惶然喊道:“大爷很疼大奶奶!”
对方讽刺一笑,提醒:“但柯家在陆氏死后,立刻与太师府搭上了关系。”
万福说不出话来。
这是事实。
陆柔死后不久,就是太师府老夫人生辰,不知为何,那年太师府独独点了柯家的窑瓷杯盏碗碟。柯家窑瓷在盛京算不上独一无二,无论如何,太师府也不该瞧上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