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欠当前项目的工人工资,等项目完成且下一个项目的资金到位以后,才会开始清算上个项目的拖欠部分。”
“那要是下一个项目的资金迟迟不到呢?”路明非微微皱眉,意识到了盲点。
“那就会一直欠着啊,”苏晓嫱微不可察地瞄向四散的农民工,“于是就出现眼下这种追讨工资的场景。”
“是在意那一部分工资,还是更在意拖欠工资导致的形象崩塌,营业受影响。”
苏晓嫱感慨耸肩。
“这就是不能明说的,一些人和另一些人的博弈了。”
苏晓嫱垂眸低语,有些触景生情。
虽然她花钱的确有些大手大脚,看起来是对钱不是那么敏感,也不是那种在意眼前这些事情的人。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她的父亲,曾在苏晓嫱很小的时候带她去自家矿场考察过。
从那些拼着命在隧道里攀爬、钻井、搬运的工人口中,当时脸颊染着煤灰的她听到了好多好多牢骚背后的故事。
所以苏晓嫱很清楚那一部分工资对附近农民工的意义。
他们和劳苦大众一样。
他们之中,
可能有人的子女在顶着黑眼圈打工之余,正等着那一笔拖欠款去交付一直拖欠且被学校不断催促的学费。在这种时候,孩子能完全依靠的其实只有自己和自己的父母。
他们之中,
可能有人的父母,正身处某座冰冷的城市,某座冰冷的医院,躺在某个冰冷的床位之上费力喘气,静等着只有那笔钱到位,才会开展的救人的手术。
他们之中,
亦然也有人啃着馒头,等着把那笔钱寄回偏远的乡下。那些钱换成的新衣与热腾腾饭菜里漂浮的肉,足够告诉那些孩子们、老人们,他们不知道在哪里飘荡的父母、子女,过得可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