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颁诏,赐冠服和印绶,其余仪制,一概要到中京再补。
李桑若站在行宫大殿中间,身着隆重的冕服,身体疲惫、双眼赤红,看着裴獗从臣众中间走来,虎目烁烁,并无半点病态,想到凌晨时收到的急报,心下焦灼,隐忍着急欲滚下的泪水,就那样看着他。
礼官唱道:“大将军受礼。”
裴獗:“谢太后。”
李桑若听他声音平静,没有半点温度,脊背愈发寒冷。
那眉,那眼,明明那般熟悉,她却觉得他如此陌生、遥远,就好似雪地里袭击她的那只妖兽,随时会将冰冷的刀刃架在她的脖子。
他们说,匡儿病得蹊跷,定与大将军有关。
李桑若不肯相信。
这个男人曾经在先帝病榻前,单膝跪地,立誓说: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臣裴獗立誓,此生效忠陛下,庇护太子,以拱卫社稷,中兴大晋,使得国运隆重,永无不臣之心。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个男人,曾经力排众议,扶她的匡儿上位,用这双坚硬有力的手臂,抱着她的匡儿,轻轻放在龙椅上。
当着众臣的面,他说:
“陛下要坐稳了。”
匡儿年幼,不省事,被金銮殿上肃穆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张着眼睛四顾找娘。
是这个男人轻轻擦去匡儿的眼泪,温声安抚。
“有臣在侧,陛下无须害怕。”
也是他率先走到殿中,第一个拜下。
“臣裴獗,叩见新君。”
群臣这才齐齐叩拜,唱贺小皇帝。
“臣等恭贺新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刻,李桑若才真正从先帝驾崩后的兵荒马乱中踏实下来。
新旧政权的交替,太后称制,无数的刁难,无数的风波,皆应有裴獗在侧,她才那般安稳。
三年来的一幕一幕,此刻全在眼前。
言犹在耳。
她却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