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抵达赣江口,汴州军的水寨,就在前方不远处,如同一个巍峨的巨人,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黑压压的一片,令人心悸。
桅杆上的旗帜早已被春天的露水浸透,垂下的边缘在微风中摇摆。
梁崇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姜汤,将其一饮而尽,眼睛死死注视着前方。
他数着心跳等待着,每一刻都好像在油锅中煎熬一般,远处敌营的灯火,在雾中晕染成橘色光斑,如同漂浮在黑色水面上的萤虫。
“吹苇哨,加速!”
梁崇义抬手时,身上纸甲摩擦的声音惊飞了桅顶的夜枭。传令兵把浸过桐油的芦苇管,分发给各船的橹手,这些特制的哨子能模拟水禽鸣叫。
嘎嘎嘎!嘎嘎嘎!
船上响起有节奏的水禽叫声。
当孤零零的“嘎嘎嘎”声在船队左翼响起时,梁崇义面色一紧,突然按住腰间横刀的刀柄!
他听到西北方的雾气深处,传来了同样的回应。
那不是自己船队的方向!
作为领头的船,梁崇义很清楚,南面才是自己这边战船所在,西面则是……荆襄军老水寨所在,如今已经被汴州军接管!
来了,来了!
梁崇义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只觉得手脚都在颤抖。
今夜是突围?
不不不,那只是李璬的命令而已。
梁崇义的打算,却是把这支水军送入汴州水军的包围圈,送给汴州军缴械。
若是“被俘”,就不会遭遇鲁炅那样的待遇了,他很清楚,荆襄朝廷赢不了!
李璬更是没有容人之量,连刘禅都不如。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纸甲内衬,梁崇义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都顾不上擦一擦。
“梁将军,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