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奉天大殿,陈堪若有所思地朝家中走去。
他隐隐能猜到朱棣究竟想问什么,毕竟顾成领兵平叛的对象是朱椿,一个只会读书的蜀秀才,而不是晋、宁、秦、辽等强藩。
老将顾成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自太祖以来无数战无不胜的战绩已经证明了他的军事水平。
既然顾成这个人没有问题,那出问题的只能是军队了。
也就是说,太祖定下的卫所制度已经开始逐渐显露出它的弊端。
想必不只是朱棣,朝中的有识之士应该也都意识到了。
但这层窗户纸之后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侵吞军户土地的基层军官,军方大大小小的将领,以靖难起家的那几位侯爷,都是这个巨大利益集团的组成部分。
他们的利益来源便是这大明朝的百万大军。
其中的牵扯太深了,拔出萝卜带出泥,陈堪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提督五城兵马司,单独对某一个勋贵他还能挺直腰板说几句硬气话。
但要他去挖整个勋贵集团的根基,只怕一个浪头就会把他打得什么都不剩,就算有方孝孺在身后做靠山也不行。
朝中那么多大佬,还是让他们去忧心吧。
走着走着,陈堪停住了脚步。
大婚当前,他本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想了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但是一回忆起历史书上的记载,大明中后期卫所制度糜烂,导致一整个卫所官兵打几个倭寇都打不过的窘态,他又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脚步驻足在秦淮河边上,望着画舫之上的灯红酒绿,陈堪的心情一时间竟有些沉重起来。
明明在蜀中的时候,他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大力发展火器,不去管军制的问题了。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态度又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