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耳边嘈杂的声音又归于死寂。
赫尔岑的脑袋里一团糟,就好像是浆糊,他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其中既有家中的仆人,严肃古怪又默默爱他的父亲,脆弱敏感背井离乡来到俄国却始终得不到名分的母亲,还有他在莫斯科大学结交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们。
他想起了小时候躲在伯父的听差卡洛居住的小阁楼里听他读图画书的经历,等到长到了八九岁的时候,便开始看法兰西和德意志的。
他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书是博马舍的《费加罗的婚礼》与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
赫尔岑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对往事的追忆忽然被生冷的开门声打断。
靛蓝色双排铜扣立领常礼服紧绷在魁梧身板上,金色绲边从领口延伸到袖管,针脚密集如囚室的铁栅,虽然同为宪兵,但舒宾斯基明显比小戈利岑更喜欢穿制服。
这或许是由于他与小戈利岑的家世背景不同,这位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俄国朋友总觉得离了这身制服,就连手中的权力和他的社会地位都会下降好几成。
舒宾斯基的模样看起来很轻松,这位在审讯委员会里很少笑的宪兵上校今天不仅抬手与赫尔岑打了个招呼,甚至还给他捎来了一瓶上好的红酒。
他把带来的供词交给赫尔岑,示意他当面重读一遍,如果有什么补充,可以拿笔写上。
赫尔岑虽然心中抗拒,但为了趁早把这位瘟神打发走,他还是照做了。
舒宾斯基一边听,一边取出那盒亚瑟送他的哈瓦那雪茄,取出昨天没抽完的那根重新点燃。
他舒坦的眯着眼吐出一口烟,旋即开口问道:“小戈利岑刚刚来过?”
赫尔岑并不理他,只是照旧念着稿,在他看来,舒宾斯基无非是想故技重施,模仿小戈利岑耍些鬼把戏。
舒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