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雪片像撒落的盐粒般扑打着玻璃。
雅科夫列夫从貂皮大衣内袋掏出银制鼻烟壶,清脆的开合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还记得,那是1812年冬天,我跟着库图佐夫元帅在博罗季诺见过你们英国观察员。”老人突然用纯正的法语说道,他的指尖捻着深褐色的烟丝:“那些穿猩红制服的绅士总爱在战场边缘写写画画,像群围着腐肉的渡鸦。”
亚瑟的指节在鹿皮手套里微微收紧。车厢里飘着龙涎香和伏特加混合的气息,闻起来颇有些硝烟的味道,这让他想起了1832年的伦敦之夜。
老贵族的眼镜在阴影中泛着冷光,就像那把瞄准了他心脏的枪管。
“令郎是难得的理想主义者。”亚瑟用俄语回应,刻意加重了“理想“二字的发音:“有思想有情怀,就像普希金笔下不愿向暴风雪低头的橡树。”
“橡树?”雅科夫列夫突然爆发出沙哑的笑声,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精妙绝伦的笑话:“在俄国,只有白桦知道何时该弯腰。九年前,有一群年轻贵族在冬宫门前发誓要当俄国的布鲁图斯。可结果呢?这群人中运气最差的那几个丢了脑袋,其他人不是在高加索就是在西伯利亚。而运气最好的那个嘛,就是你口中那位天天提笔写橡树的家伙。”
亚瑟对此避而不谈,他另辟蹊径的想要从另一个方向入手:“我听说,您和拿破仑有交情?”
看得出来,雅科夫列夫对那段经历颇为自豪,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却鬼使神差的着了亚瑟的道:“怎么,你也和拿破仑有交情吗?”
“那倒没有,拿破仑兵败滑铁卢的时候我才6岁,这个年纪甚至称不上是毛头小子。这个年龄段能引起拿破仑注意的,估计也就只有他的儿子罗马王了。”
雅科夫列夫露出了一副‘我想也是’的表情,但转瞬亚瑟的一句话却让他换了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