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印盖上去,砚方就归“吉绩”所有了。
“郎君,奴婢不想走!”
砚方忽然开了口,转向崔洞,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求郎君不要把奴婢送给吉郎君,奴婢只想待在崔家。”
“你这是为何?”崔洞疑惑道,“我知道你好读书,且是为了功名仕途。虽如此功利我极不认同,但吉兄既愿帮你,便是你的造化,我可成全此事。”
“我不想离开崔家。”砚方泪流不止,道:“恳请郎君留我下来!”
杜五郎站在一旁,看着这个书僮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忽想到了他以前的书僮端砚。
天宝五载,端砚被打死之前还在喊着:“放了五郎!”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端砚与自己主仆情深,可在此时,他忽然明白过来,端砚那么做,也只是因为被贱奴这个身份绑住了。
不是吉温的儿子用绳子绑住了端砚,而是残酷森严的等级,一个书僮保护不了主子,只有死。
而他呢?十余年,还故作善良,觉得彼此义气深重。试想,端砚若是良人,真愿意为别人舍掉性命吗?
杜五郎原本想着今日自己会再有一个名叫砚方的书僮,弥补过去的遗憾。可现在,他突然觉得此事索然无味。
“罢了,崔洞,他既然不愿,你就不要把他送给我了。”
崔洞道:“砚方,你可想好了?跟着我从弟,还是要跟着吉兄?”
他就差直说了,崔泾不是个好主人,让砚方做选择。
砚方却毫不犹豫道:“小人不想离开崔家!”
于是,写好的契书又被作废,三管事向县署赔笑不已,将人重新带走。
宗涵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自语道:“跟我这闹着玩呢。”
“就是,一个奴婢也能浪费贵人们这么多的时间。”吏员道。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