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茶盏,直接便磕在薛白脚边,道:“你是想激怒本相?”
“右相说是不信,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大病难医了,你的相位要丢,这些年得罪过的人会反过来找你报仇……”
“别说了。”
李岫还在发懵,李腾空已上前推着薛白,想把他推出堂中。
薛白不肯退,任她推着,他依旧观察着李林甫,道:“你这一生都是活在嘲笑里,‘哥奴岂是郎官耶?’所以你把持着相位不肯松手,因你心里很清楚自己配不上相位。你这相位是在女人肚皮上求来的,是抛弃臣节奉迎来的,是排挤同僚得来的,你为它付出了太多,把你一生的尊严、道德都抛进去了,所以你把相位当成命。但你要丢掉它了,它从来就不是你的……”
“别说了。”李腾空顾不得她的道心,恳求着薛白。
她知道她阿爷感觉到要罢相的巨大压力之后,是极容易发癔症的。
薛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此时正是故意激怒李林甫。
“你病也不敢病,老也不敢老,一辈子拼命去捉着一个不属于你的东西。十年、二十年,它依旧不属于你,因为后世评述,你永远成不了一个称职的宰相,知道为何吗?你只在乎那寥寥几人的私利,而罔顾天下人,你划船划得再好,却不知洪水卷来,你只能得到一个船毁人亡……”
一字一句,李林甫已听得巨怒,握紧了拳头站起。
薛白虽是故意,却也骂到畅快,脸上甚至泛起一丝狞笑之意,他紧盯着李林甫,只见那张苍老的脸上表情已经完全失控了。
因为愤怒,李林甫涨红了脸,连法令纹都在颤抖,那一根根刚劲的胡须像是要炸开,他的眉毛已经飞入苍白的发鬓,两只眼睛已经顾不得保持一样大,一只瞪着,一只因眼皮跳动而睁不太开。
这是怒气带来的扭曲,李林甫死死盯着薛白的那双眼已经满布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