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
锤成铧式犁的红色烙铁冷却时腾起一团烟气。
薛白挺喜欢听这种声音的,每次来铁匠坊巡视,都会在繁忙中抽空,驻足在锻铁台边上看一会。
他吸了吸鼻子,这次没有烤肉的气味,只隐隐闻到铁器那微微有些涩的味道,却更让人心安。
“看看,这可是县尉要的犁铧?”
“鲁老觉得这犁能耕到地里多深?”
“一尺该是有的,少有犁能耕到这么深。”
薛白点点头,笑道:“所谓深耕细作,耕得深,种子放到了土壤里,才能更好地汲取养分。”
鲁三蚀讶道:“县尉也懂农活。”
薛白说的既是农活,更是他自己,得把自己放到最底层的土壤里。
他画的图纸都是根据童年时在乡下见到的农具,至少都是一直沿用下来的。
比如如今农人用的多是长直辕犁,回转困难,耕地费力。他造的曲辕犁则易于调头、转弯,可节省人力畜力;踏犁则是适合在山地上用;另外还有些农器是大唐已有了,但在形制上还可稍微加以改进,或者还未推广开的。
相比于创造一个新的工艺,若能让一个工艺稍加进步一点并且真正地推广开来,带来的改变反而会更大。
作坊内热火朝天,铁铧、铲子、锄头、镰刀越摆越多,外面的雪却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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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土地冻得硬梆梆的,还是得等到开春了才能开荒,要做的准备却还很多,首先是人。
薛白趁着冬天,收容了一百零九余户,四百多个无家可归的贫民,有刚失去田地的农户、漕工、流民,五花八门。
这些人都被安置在兴福寺背后,原本暗宅所在的位置。巷墙已经完全拆掉了,砖瓦用来修补屋舍。暗宅也不再神秘,一块大牌匾上写着的是“济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