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与悔恨纠缠着他,李沂枯坐一整夜,拿不定主意。
有人劝他,人已经走了,那就完整地、体体面面地走吧,莫要再受屈辱了。
还有人劝他,从现场看很像是意外,若是开膛了、最后证实是意外,那就白挨了几刀子。
最后是诚意伯触动了他。
林玙也枯坐了一夜,清早过来时下巴上全是胡渣,人也疲惫低落。
他把李沂带到了停尸的屋子里,指着那九具遗体道:「殿下,烧成这样了,您能分得清吗?分得清哪一具是皇子妃?」
仵作们已经分过一遍了,有人损伤小些,能辨明特征,有人损害虽大,却能从身高体型骨骼等等来做一番区别,如此最后大体上得出了结论。
「应是不会错的。」
「可臣怕出岔子,怕百年后与臣同穴而眠的不是阿蕴,」林玙说得很慢,「也怕没有弄清楚真相,没有脸去见她。
臣也想让她体面些,臣也明白有可能是竹篮打水,可万一就差那么一点呢?
万一真是有人行凶,仅仅是因为臣不肯验到底、让他逃脱了,臣接受不了……」
李沂听进去了。
每一个字都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坚持开膛,仵作们分辨了肺部、气管等等,得出的是结论是着火时、人都活着。
既然活着,除了重返火场的沈蕴之外,其他八个人为什么都没有逃出来?
各种回忆充斥脑海,圣上声音喑哑:「最先赶到的是个沙弥,他看到宁安母亲把邵儿放在地上又冲回殿内。
他没有跟着进去,只是看管住邵儿。
此前调查时,现场太乱了,东稍间配着的耳室里还存有一些灯油,因此当时
判断的起火点就是在东稍间,认为意外失火,睡梦中不警醒,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