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地沉到了山的那一边,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然则闷热却丝毫不曾减弱,依旧令人烦躁得很,哪怕是仅仅只着一层单衣也挡不住热浪的侵袭,可怜苏勖本就身宽体胖,在这等难耐的天气里,自是遭了大罪,一连换了几身的衣衫,可每每不多会儿,那新换上的衣衫便又跟从水里捞出来般湿润,紧贴在身上,腻味得够呛,哪怕是边上打扇子的书童都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扇子摇得跟转轮似得,却也宛若没有任何效果一般,苏勖依旧热得汗流浃背。
天一热,人便烦,再加上心中有事,那就更是烦上加烦,这一烦之下,自是更坐不住了,苏勖在书房里走了几个来回,始终也没能将心情抚平下来,无奈之下,索性将衣裳敞开,腆着颇为丰满的肚腩挪到了窗口,望着渐黑的夜空想着心事儿——自相州军粮案爆发至今已过去九天了,按时间算,东宫那头的奏报早该到了辽东前线大营,或许再过上几日,陛下的旨意也就该转回京师了,其结果究竟会如何苏勖心中没有丝毫的把握,至于该如何应对也就无从谈起了,这令苏勖又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相州一案是一定会查的——按苏勖对李世民的了解来说,可以肯定查相州一案是必然的事情,可究竟会查到什么程度、由谁来主导却是不好说了,在苏勖看来,李世民此番就是在设圈套让各方势力往套子里钻,东宫那头不稳是明摆着的事情,然则魏王一系却也未必就能讨得了好,这一点从李世民将刘洎与芩文本这两个魏王一系最重要的大臣全都留下,而将太子一系的顶梁柱长孙无忌带走,便可知其中必然有着蹊跷在——正所谓树大招风,魏王一系看起来兵强马壮,然则毕竟只是胳膊,又岂能扭得过李世民的大腿?无论李世民是不是要立魏王李泰为储君,都不可能容许其威胁到皇权的稳定,从这一点上来说,削弱李泰的势力乃是必然之举,只是苏勖不敢肯定李世民究竟会削到何等程度,能不能在掀翻东宫之余,尽可能地保住己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