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微末的县丞,运气好的话,能在日后被皇帝想起来,召回京城加以重用,但要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就只能在那个地方安然到老了,甚至,早早丢了命,都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威国公夫人并没有觉得如何高兴,心底随即泛出的,是一股淡淡的愁意。
圣旨说的很明白,携家眷离京。
而能算得上徐成乐家眷的,只有石婉柔一人。
纵然有再多的失望,再多的咬牙切齿,但石婉柔,毕竟是她曾经疼宠多年的亲侄女啊。
徐成乐失魂落魄地回去了,威国公夫人也转身离去。
从荣熙院正房门外空荡荡的花坛边上经过的时候,威国公夫人站住了脚。
这里曾经有一株海棠。
一年又一年,她孩儿的骨血,滋养了那株海棠,每一年的春日,总会开出满树的繁花。
每逢春夏,她常常带着她爱如珠宝的女儿,和她的侄女,在树下观星赏月,听微风和畅,品鸟语花香。
而今年,海棠树再也没有了,她安宁和乐的日子也没有了。
“高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该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做一个糊涂却幸福的人更好一些?”
高嬷嬷无端端地从这样的话里,听出了莫名的悔意。
可是夫人这样的人,何曾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后悔?
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是有人,直接将血淋淋的真相撕开,摆在了她们面前。
这件事里,除了不得好死的淑太妃,没有任何一个人得到了好处。
而淑太妃,害了这么多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高嬷嬷恍神间,果然听到了威国公夫人已然重新变得坚决的话语:
“可是,我宁可清清楚楚地痛苦下去,失去所有,也不愿意到死都做一个糊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