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坐起身来,望着黑漆漆的夜里,营帐外面透进来的暗哑火光,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何丛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找女人麻烦,白成欢真不喜欢她,那也不是她的错,肯定是这徐成霖的错,他,是不是应该找徐成霖好好谈谈,或者干脆把徐成霖腿给打断,谁叫他那么恶毒地咒成欢死?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镇守宁州城的镇西将军来了军中,全军集合。
何七随着同营的兵士一起去校场,远远却看见徐成霖跟在主帅身后,站在哨楼上,一脸凝重,两人似乎在说什么。
徐成霖几乎是看见主帅的影子,就赶紧跟了上去,等他把想去虢州和要回京城去的想法一说,主帅却连连摇头。
主帅说的话,让他如同当头一棒。
“京中传来消息,皇帝招魂台已经建起来了,大批的重臣挨了廷杖,连丞相都没能幸免,其中也有你父亲……你父亲还算好的了,言官王度,阻拦不成,被诛了九族,京城,血流成河……王度死前,大呼妖女祸国,这妖女是指谁,可想而知。”
主帅平日里雪亮锋利的双眼此时充满了黯然,从周围茫茫的戈壁滩上一一扫过,为大齐守了半辈子边界的悍将长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惆怅:“好好的盛世,却忽然间变成了这样,成霖,若是你想保命,就留在这里,虽说刀剑无眼,可以你的身手,想自保,总比在京城要容易的多……”
主帅接下来还说了什么,徐成霖已经听不清了,离京之时父母相送时的悲戚身影,母亲眼中的两包泪,家中的愁云惨雾,此刻全都涌上心头。
他只顾着和皇帝赌气,却没想过,皇帝这一件接一件的事情之下,又是出自什么样的心?
宁王的话不期然浮现他心头,皇宫是筛子吗?一国的皇后死的悄无声息?世袭的威北候府,手中兵权全数被缴,一桩桩,到如今成欢的名声——萧绍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