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臬子的两侧,毛文琪只觉得缪文的双眸,像是火一样地燃烧着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也开始燃烧了。
于是,她记起这是春夜——虽然春夜的星光,春夜的气息,以及屋顶猫儿的嘶叫,都没有带给她"春"的感觉,然而缪文的眼睛却告诉她,这是春天。
也许是春寒料峭吧!他们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紧握住了。
于是从深夜到天明,他们就这样坐着,毛文琪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那外面的白杨树上,仍挂着她师兄惨不忍睹的尸身。
然而缪文呢?他也忘去了一切吗?这从他嘴角的笑容上,你可以得到明确的答覆,只是此刻的毛文琪已不能注意到了。
第二天早上,吴兴府的捕怏忙碌了,三班班头铁尺王维杰,被这具无名男尸所困惑,而这具尸身上的金色衣衫,又使他惊恐。
但是这一切都是个谜,非到谜底揭晓的那一天,没有人能知道真象。
过太湖三万六千顷,缪文和毛文琪指点着浩翰烟波,别人谁不羡慕这一对才子佳人,但世上之事,其内容有许多是任何人也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来的,缪文和毛文琪这一对,也许正是如此。
但无论如何,这一对无论从什么地方看去都极其配合的少年男女,这一路上耳鬓厮磨,当然难免暗生情愫,尤其是毛文琪,她不但变得温柔,含羞,而且将女子照料男子的本能,都用在缪文身上,使得他第一次享受到异性的温馨。
自此以后,毛文琪那洁白如纸的心灵,便让缪文给写了巨大而深透的一个"情"字。而任何人都知道,少女的第一次动情,永远是最纯真和美丽的,当然,也是永难忘怀的。
孔希的惨死,虽然让毛文琪感到悲哀一一因为他终究是曾和她自幼相处的同伴,那墙上触目惊心的四个字,也让她感到恐惧。
——因为她自幼就不断听到有关这四个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