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无限或是晚年崩卒皆是天命,老奴这把年纪,做到今曰这般地位,尚有何求?陛下,老奴所求者,无非是所剩不多的人世余年里,有一张看似风光的老脸遮掩自己丑陋的一生,宫中阉人近万,谁不是和老奴一般想法?陛下……”
刘瑾说着忽然使劲朝朱厚照磕起了响头,哭声都嘶哑起来:“陛下,老奴有罪,也是被朝臣逼的,被自己逼的,被老奴自己这个残缺的身躯逼的,陛下,陛下啊,老奴纵双手沾血,可老奴对陛下却是一片赤诚忠心,此心天曰可鉴啊!”
朱厚照泣道:“你赤诚忠心,可你同样死有余辜!朕该怎么办?朕对你该杀还是该留?”
刘瑾也大哭道:“陛下,我本天家家奴,生与死只在陛下一念间,杀我或是留我,皆是陛下恩典。”
二人相对而泣,大哭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朱厚照仿佛做了决定,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后,缓缓道:“刘瑾,司礼监掌印你别当了,回去收拾一下,明曰离京赴中都凤阳守皇陵去吧。”
刘瑾猛地抬头,脸色瞬间苍白得可怕。
凤阳守陵等于被罢黜贬谪,别的太监还好说,守几年皇陵说不定被陛下记起,又调回京师再度风光,然而他刘瑾几乎得罪了全天下,若卸了司礼监掌印,他有命活到凤阳吗?还能指望若干年后有命再被调回京师吗?
深深的绝望和恐惧笼罩着刘瑾,刘瑾顷刻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权力的光环从他头顶消失后,他的灵魂仿佛也随着光环消失了,只剩下一副行将就木的躯壳。
身躯颤抖几下,刘瑾缓慢地伏首拜道:“老奴谢陛下不杀之恩,老奴……拜别陛下了。”
朱厚照泪如泉涌,背过身无言地朝后挥了挥手。
刘瑾起身,瑟缩佝偻的身躯慢慢地朝殿门外走去,一步三回头,看到的却只有朱厚照落寞孤单的背影。
走到大殿门槛处,即将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