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暖阁里用着地火龙和夹火墙,无烟无毒,热浪滚滚,所以只能开着窗户。临近窗根有几株春草被这热气催得早早冒了芽,星星点点的绿意让人看着心喜。
张慎言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任由十三四岁的侍婢柔柔地为他捶着腿。他信阴阳相推之理,所以不让过了十六的女子碰他,男人那是更不用说了。
一旁的仆从读着报纸上的文章,是最新一期的《士林报》。里面提前刊载了钱谦益的上疏节选,以规避泄露疏本的罪过——其实只是截去了开头罢了。
“停!”张慎言突然拍了拍软榻。
捶腿和诵读两人同时停了下来,等候吩咐。
“继续。”张慎言微微蹬了蹬腿,示意婢女继续按摩,望向跟了自己多年的随从,道:“刚才那句,再读一遍。”
“何敢恋栈也……”仆从又读了一遍,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真是给人对号入座用的。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能让某些人心有戚戚。
既然你们都说皇太子这样做不对,天下要被他搞得大乱,这时候你们还不走等什么?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一边骂着人家不仁不道,一边又不走,是久居鲍鱼之肆不觉其臭么?
“这……这些人真是不知道站在哪边的!”张慎言颇有些愠怒道:“这钱牧斋也是!被温体仁参劾罢官是一回,被王之心关押又是一回,算上今次已经三回了!丝毫不懂道理!”
仆从不知道老爷说的什么,但知道自己没有过错,心中安定地站在一旁。
张慎言发了一会儿气,突然抬了抬腿。让侍婢出去。又对那仆从道:“你在我身边读书识字,要考功名固然不足,去考个女丁科的甲首却如探囊取物,可曾动过心?”
这四十多岁的仆从当即跪倒在地,略带哭腔道:“小的自从十岁跟了老爷,再没想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