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盗我什么?”沈默轻声问道。
“这个不难猜,”张居正淡淡一笑道:“别看高肃卿的职务是国子监祭酒,但他的重心可不在这儿。”
“在哪?”沈默明知故问道。
“裕王府,”张居正道:“裕王爷虽然有好几个老师……就连我,假假也算是其中之一,但谁也比不上他高肃卿!说句犯忌讳的话,他俩的关系,像亲人多过像师生。”其实他想说‘像父子’的,只是没胆说出来罢了。
“对高拱来说,经营好裕王爷,就是经营好了一生的事业。”张居正压低声音道:“之前虽然陛下一直在二位殿下中暧昧不明,但总体支持裕王爷的还是多的,所以高拱只需化解掉那些明枪暗箭,便可稳坐钓鱼台,静候鱼跃龙门的一天。”
“但现如今情势不妙啊,裕王爷虽是长子,景王爷却有嗣,时间一长,恐怕最保守的大臣,也无法坚持长幼之序了。”张居正低声道:“所以他跟袁炜的态度掉了个个……原先袁炜整天出谋划策,想要让景王取裕王而代之。现在人家不急了,轮到高拱急了,他非得赶紧拿出办法,将这个劣势扭转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该要如何扭转?”沈默轻声问道:“倒要听听太岳兄的高见。”
“拙言兄考较我?”张居正呵呵一笑,淡淡道:“高肃卿给裕王爷上过一堂课,讲的是《孟子》‘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说着便轻声复述道:“高拱对殿下说:此三条凡事皆有之,对成大事者亦无二致——吉星高照,天时也;近水楼台,地利也;众望所归,人和也。三者之中,亦以人和为重!地利次之,天时又次之。”
“假如吉凶高照、圣人垂怜,此固人之所望也,然天威难测,圣眷易变,一旦有不测之变,仅靠圣眷者必先受其害,不复昨日;惟地利者不然,地利者近水楼台,可以观气象、察征兆,且有内应相助,自然能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