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笑道:“议一议,如果可行的话,就这么办吧。”
归有光终于松了口气。
船回到苏州城,已经是黄昏了,众人辞别府尊大人,登上候在码头的车轿,各自回家去了。
他的目光从远去人群中收回来,再看向归有光时,却变得无比严厉。
归有光颇有自知之明,跪倒在地,附身道:“卑职擅作主张,请大人责罚!”
“为什么事先不跟我商量?”沈默冷声道。
“卑职怕大人不答应。”归有光道:“只有出此下策了。”如果他早说出来,沈默肯定会设法避开这段水路,比如说将开埠地改在太仓州,那里有浏江入海,也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只是那样,苏州城就失去这个发展的黄金机会,吴淞江也没机会疏浚了。
归有光不想做苏州的罪人,所以他不能早让府尊大人知道吴淞江的真实情况,非得等到今天,沈默已经把苏州城一半的大户都请出来,没法再改弦更张时说出来,才能让他不得不答应。
“你这与胁迫本官有何不同?”沈默冷冷道,这股火他已经憋了半天,都憋得……不那么生气了。
归有光除下乌纱,搁在地上,面色坦然道:“卑职任凭大人处置!”
沈默蹲下身子,打量着归有光,似笑非笑道:“觉着摆了我一道,很爽是不是?”
“不爽。”归有光小声道:“承蒙大人亲之信之,下官铭感五内,本当肝脑涂地,忠心不二;无奈一想到我乡我土,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便不能不斗胆犯上一回……”
“多好的人啊,”沈默拍拍他的肩膀,戏谑道:“要是摘了你这种‘青天’的乌纱,我岂不成了‘黑天’?”
“属下不敢,”归有光道:“我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沈默站起身来,用一个脚勾球的动作,将归有光的乌纱挑到手中,一边轻拍着上面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