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暴风雪整整地刮了一夜,到次曰天明雪势方歇,小风仍是“呼呼”地吹着,只是没有昨晚那样凌厉。
驿卒哈着白气,牵着老马从烟灯吐驿站里出来。踩着没膝的积雪,看着眼前白茫茫地一片,好像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活物了似的。
驿丞裹了好几层皮袄,抄着手跟在外边,抬头瞧了瞧天色,道:“周兄弟,这可怪遭罪的,赶紧动身吧,将黑能到张家口就不错了。”
“娘的,贼老天,冻死个人了。”驿卒吐了口涂抹,落到了雪地上,瞬间成了个小冰坨。
他冲驿丞摆摆手,拉下帽帘,紧了紧马上的邮包。马鞍两侧,一边是文书,一遍是压得实实的牧草。
着也是没法子的事,积雪厚,路上马匹吃不着草,只能提前预备。
驿卒翻身上马,嘴里吆喝着,往张家口的方向而却。
因路上积雪,马根本就跑不起来,这驿卒心里祈祷着,今儿可别在下雪,还是让他平平安安地到达张家口。
天明出发,到了中午,驿卒也不过行出三十多里地去。
他坐下的马匹却是打着响鼻,有些走不动了。这姓周的驿卒坐在马上,用手搭了个凉棚,眯着眼向前面眺望。
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土坡,看着倒像是能背风的地方。
这驿卒催马过去,在山坡后下马。
他解开马鞍边上系着的牧草包,想要拿出草料来喂马。因压得实成,他使劲地拽了两下,才拽出一束来。
他摸了摸马身,将草料往马嘴边送去,却是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那马正低头,嘴里咀嚼着黑乎乎的东西,看着有些奇怪。
黑呼呼的,连带着半块皮肉,这……驿卒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拉了马缰,将马驱到一侧吃草。
马嘴下边,雪地里凸起一物,正是被撕下头皮的一具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