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暮之时,大部队缓缓地停歇下来,没有军寨,有的只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帐篷,一蔟蔟的篝火在营帐之中燃烧了起来,将这片大地渲染得犹如星辰倒映一般。
而朱祁镇还真没有一点俘虏的自觉,背负着手,心情颇为轻松地在营帐附近溜跶。本就是蒙古人的通事哈铭很熟悉地侍弄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是用木柴搭起的一个粗陋的架子,放置着一口铁锅,锅内的水已然开始翻涨,这口锅中那切得大块大块的羊肉和羊骨开始冒出了肉香。
而周围的那些瓦刺士兵们也同样在艹持着篝火,烤炙或者是在煮着食物,有些人甚至还唱起了蒙古小调,苍凉而悠远的曲调,配上这样的场景,要不是还有数十名瓦刺士兵手握腰间刀柄,警惕而不善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倒有可能会让资深驴友朱祁镇有种已经踏足大草原的感觉。
至于袁彬,正站在朱祁镇的身后,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那些瓦刺士兵,继续履行着他身为作为大明天子宿卫的职责。营帐内外满是那充满了动物粪便的臭味和烧烤煮食牛羊肉的香气交杂在了一起,让不习惯游牧民族生活的袁彬不由得有些皱眉。
看到袁彬表情变化的朱祁镇以为是袁彬牵扯到了伤口,不禁关心的问了几句,得知是因为这股子怪味而有些不适,朱祁镇的表情不由得多了几丝古怪。
说实话,这种味道对于常年在租住房里闻惯了楼下每晚都会熏腾一夜的地沟油混杂着烧得焦糊的烧烤散发出来的异样浓香,还有白天那无处不在,无处不闻的汽车尾气、装修材料味道,还有能让人倒尽几天胃口的沙尘暴的朱祁镇而言,这种气味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甚至还让朱祁镇回味起了自己小时候住惯的农村二伯家。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亲切感让朱祁镇险些忘记了自己是身在敌营。
我是不是太没有大汉民族荣辱感以及敌我是非观了?看着这一望无尽的连绵篝火,听着那时不时传来的异族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