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图用水声掩盖这声音。可是那歌声似乎是在我的身上,水声在外面,根本无法打败它。我恐慌极了,是什么样的魔法施于我身上?我脱下所有的衣服,希望能找到那个无法再隐藏,落荒而逃的鬼。我一件一件地抖落我的衣服,然后把他们狠狠地摔在地上。可是歌声还是继续。最后,我赤裸地仔细地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地说,看你往哪里躲。小小的我,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浴盆深处,不断地用水淹没自己,清洁自己,我害怕极了,我觉得我再也洗不干净自己了。那个下午,我不停地洗澡,仍旧没有洗去那不成曲不成调的歌声。
还不仅仅是声音。我总是感到心慌,我无法分辨是那些奇怪的声音使我心慌起来,还是心慌和那些声音根本是两回事。有的时候我感到喘不过气来,这种情形并不是发生在我奔跑,上楼梯或者其他剧烈活动的时候,而是发生在一些我安静的时刻,甚至是我端坐在桌前看一本连环画的时候。我蓦地感到无法呼吸。一种连根拔起的力量,从我的内心深处像个气旋一样地散开,一圈一圈向上顶起来,简直要把我整个人攫起来了。我那时候还太小,几乎不知道哪里是心脏的位置,我只是感到里面疼,整个里面,疼得绞作了一团。我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不能站起来。
在一次心绞痛中,我忽然从滑梯上跌下来,我的膝盖破了,血水渗出来,裙子也脏了。小朋友把我送去了医务室。我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治疗床上,心绞痛就像一只暗自充气的气球一样慢慢胀起来,还有一种零星的呻吟声伴随而生。那呻吟声不是我的,我的嘴已经被我紧闭得不留一丝缝隙,可是身体中还是有一种呻吟声游走出来,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我不知道是谁在代替我哀伤。医务室的阿姨给我包扎了伤口,叫我以后要小心。我看着她,她三十多岁,搽一点白白的粉,绾一个温柔的簪在头上。她俯身向我的时候,她身前的听诊器在我的眼前一晃一晃的。我的眼睛花了,我终于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