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欢喜,说:
“你可回来啦。春迟小姐说她和你走散了。你那么小,怎么找得到回来的路呢?我担心死了,一宿都没有合过眼。”
她说着,把我拉到身前,拍落我身上的积雪。
春迟到日头很高了才醒过来,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厅堂的当中,似乎感觉到我的气息,就停顿在那里,静默地聆听片刻。
我屏息看着她的神情,面色安详,觉得她似乎并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又伏下
头去,呼噜呼噜地吃那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不会知道,我在看到她的一刻,眼泪就忍不住掉了出来。终于又看到她了,和她靠得这样近,仿佛又能听见她慵懒而傲慢的心跳声。我眼含热泪地往嘴里扒面条,为了掩饰泪水,只得把头压得很低很低,低得几乎贴在了面条上。
此后的日子又归于寻常,我们照旧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冬天过完之前,春迟再一次出海远航。临行前她不忘嘱咐兰姨,要她好好照顾我。
从懂事那天起,我就知道春迟不是我的亲人,她不过是收养我的人。至于我的亲人都去了哪里,她从未对我说起。
据兰姨说,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还不足周岁,张着一双惶恐的眼睛。那时的春迟比现在要温柔一些,却已经很少笑,她把我递到乳母(兰姨)怀里,没有一句交待,就转身回房去了。
兰姨先前单是听说,春迟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姑娘,无亲无故,一个人住好大一幢房子。她的眼睛是盲的,却从不肯安分地守在家里,一年里倒有大半年时间呆在往返于中国和南洋的轮船上。船上的生活,在兰姨这样循规蹈矩的妇人看来,奢靡而混乱。而一个盲女如何在船上卖唱讨生活呢?在她的想象里,春迟一定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不堪。
可是,她来了这里后却分明见春迟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