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已经睡得鼾声四起了,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心情很烦躁,突然觉得生活很没意思。
她原本是个不爱操心的人,从来不考虑“人生的意义”“人为什么活着”之类的一级哲学问题,也很少考虑“我这一生想干什么”“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之类的二级哲学问题。她一般只关心眼前的生活,而且要求不高,过得去就行。
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过不去的感觉。出国之前,她虽然不是富婆,但也不算贫穷,从来没为钱发过愁。出国之后,她也没为钱发过愁,挣的钱够吃够穿,虽然借过两次钱,但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还清,所以不算什么。
但现在她不得不为钱发愁了,因为她每个月的工资扣掉税,只够她交房租,供车,吃饭。但赵亮和欣欣来了,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多两张嘴吃饭,倒没什么,美国的食品不贵,住房也没增加负担,顶多就是电费多一点。
但孩子来了,就得买医疗保险,听说不买保险,孩子就不能参加学校组织的fieldtrip(外出,旅行)之类,万一生病那更不得了,大人可以扛一扛,但小孩子不能扛,有病就得看医生。赵亮的腰也有点问题,有时会突然痛得不能动弹,也得买保险。光这两个人的医疗保险,每月就得好几百。还有赵亮的学费,每学期也得几千美元。
这两大笔钱,叫她上哪里去找?
她来美国这几年,还了她单位几千美元,办移民交了几千美元,寄给赵亮几千美元,寄给妈妈几千美元,买车交首期几千美元,这里几千,那里几千,钱都用光了,账上几乎没存款。
博士后的工资都很低,提工资也没什么希望。美国的工资很死,说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奖金,没有红包,没有这补贴那补贴,不像在中国,工资单上只几千,但有七七八八各种名目的补贴津贴,还有药厂的回扣,病人家属塞的红包等,比工资单上高出好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