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了一声,跳到一边,手抚着屁股说:“哥,蛐蟮!”
我也悚然地退一步,看着遍体流汗的蚯蚓盲目地爬动着。它爬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小福子望着我。
我说:“撒尿!用尿滋它。”
蚯蚓在我们的热尿里痛苦地挣扎着。我们看着它挣扎。我感到嗓子眼里痒痒的。
“哥,怎么着它?”小福子问我。
“斩了它吧!”我说着,从堤下找来一块酱红色的玻璃片,把蚯蚓切成两半。
蚯蚓的肚子里冒出黄色的泥和绿色的血。切成两段它就分成两段爬行。我有些骇怕了。小虫小鸟都是能成精的,成了精的蚯蚓也是能要了人命的,我总是听到大人们这么说。
“让它下河吧。”我用商量的口吻对小福子说。
“让它下河吧。”小福子也说。
我们用树枝夹着断蚯蚓,扔到堤边平静的浑水里。蚯蚓在水里漂着,蚯蚓放出一股香喷喷的腥气。我们看到水里一道银青的光辉闪烁,那两截蚯蚓没有了。水面上擎出一群尖尖的头颅。我和弟弟都听到了水面传上来的吱吱的叫声。弟弟退到我身后,用他的指甲很尖的手抓着我腰上的皮。
“哥,是老鳖吗?”
“不是老鳖,”我观察了一会儿,才肯定地回答,“不是老鳖,老鳖专吃燕子蛤蟆,它不吃蛐蟮。吃蛐蟮的是白鳝。”
河水中闪一阵青光,翻几朵浪花,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和小福子继续往东走,快到袁家胡同了,据说这个地方河里有深不可测的鳖湾。河水干涸时,鳖湾里水也瓦蓝瓦蓝,不知道有多么深,更没人敢下鳖湾洗澡。我想起一大串有关鳖精的故事了。我听三爷说有一天夜里他在河堤上打猫头鹰,扛着一杆土枪,土枪里装着满药。那天夜里本来挺晴的天,可一到袁家胡同,天忽噜就黑了,黑呀黑,好吗呀黑,乌鱼的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