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枣红色小骒马,一匹黑骟马,”说到了马,他灰黯的脸霎时变得生气勃勃,雾蒙蒙的眼睛熠熠发光,“这真是三匹好马!口嫩,膘肥,头脑端正,蹄腿结实苗条,走起来像猫儿上树,叫起来‘咴咴’地吼,底气儿足着哩。柱他娘,你去看看咱的马,你就不会骂我了,你就会兴冲冲地跟我回家过日子。”
“回去跟你那些马爹、马娘、马老祖过去吧,那些死马、烂马、遭瘟马!”
“你、你他妈的,你敢骂我的马!你还不如一匹马!”刘起胸中火苗子升腾,他眼珠子充血,对着女人向前跨了一步,吼了一声,“你说,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只要我活着,就不回你那个臭马圈!”
“我打死你这个……”
“你打吧,刘起,你不是打我一回了,今儿个让你打个够。你打死我吧,不打不是你爹娘养的,是马日的,驴下的……”女人骂着,呜呜地哭起来。
刘起看着女人那满脸泪水,手软了,心颤了,举起的拳头软不拉塌地耷拉下来。他摸摸索索地从破褂子里掏出烟盒,烟盒空了,被他的大手攥成一团,愤愤地扔在地上。他沮丧地蹲在地上,两只大手抱住脑袋。你这个鬼婆娘!他想,你怎么就理解不了男人的心呢?我不偷不赌不遛老婆门子,是咬得动铁、嚼得动钢的男子汉,我爱马想马买马,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庄稼人本分。不是你太嘎古,戗上我的火,我也不会揍你。揍你的时候,我打的是屁股上的暄肉,疼是疼点,可伤不了筋,动不了骨,落不了残,破不了相,你他妈的还不知足。今天我低三下四来求你,刘起什么时候装过这种熊相?你也不去访一访。这些该死的知了,也在这儿凑热闹,“吱吱啦啦”地叫,嫌我心里还不腻味是怎么着?他仰起脸,仇视地盯着马缨树上那些噪叫的知了,知了轻轻地翘起尖屁股,淋了他一脸尿。街上传来马的嘶鸣声。是那匹栗色的小儿马在叫,他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