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丛中被惊起的麻雀,斜刺里射向我们队长,我的嘴里还高叫了一声队长。队长是好人,是我的好朋友,虽然队长经常毫不留情地踢我的屁股,但我还是认为队长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跳得也很高,我只是感觉到屁股上被猛托了一把,然后天空和大地调换了几次位置。我一头扎在野草里。
真的,老红军爷爷,不是骗您,我本来是可以立大功当大英雄的!我赤裸裸地站在老红军面前,好像站在上帝面前一样。
他说,小鬼,战争嘛,战争中什么怪事都有,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一二。师一个战士把一颗子弹打进了一个日本士兵的枪口里,你信不信?我被一颗子弹把传宗接代的工具打掉了,你信不信?你快进池里去泡着,让你的屁股慢慢往外长。
我战战兢兢爬进滚烫的温泉水,屁股又痛又痒,额头上汗水淋漓。
躺在池里,我和老红军处于同一平面上,温泉里升上去的雾气如同旋转的华盖,笼罩在我们头上。我看着老红军,他有一颗又大又圆的头颅,鼻子通红,眼睛明亮,闪烁着智慧狡猾之光。他在水里俯着,手刨脚蹬,酷似蟾蜍游泳。
我的屁股上热辣辣的疼痛,我想起长牙护士让我意守屁股生长屁股的叮嘱,便意守屁股,幻想着屁股像出土的竹笋一样滋滋生长。但越是意守屁股,它越是疼痛,发麻发痒。老红军孜孜不倦地练着蛙泳,我猜想这是他发明的一种水中健身体操。
我把意念从屁股上移开,问老红军:老爷爷,您会游泳吗?
他操着一口浓重的闽南话说:会游泳?会游泳早就淹死啦。
老红军对于战争的回忆支离破碎,但滔滔不绝。他说过草地前夕,他们渡过一条河,河水滔滔,河名阿坝。队伍过河时,正值河水暴涨,过河的战友们起码有一半被淹死。有一一个水性极好的连长,一到河心就沉了下去,老红军说连长沉下去前回头望了他一眼,好像示意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