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崇拜的好汉,我怎么会对他产生那样大的仇恨呢?越想越感到有些糊涂,于是就不再去想。也许那只不过是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梦梦,反反正,母亲曾经这样说过,为她自己的噩梦解脱,也曾经为我的噩梦解脱。明天,不,待会儿送走老兰,我就把它搬进仓库,"枪刀入库,马放南山",天下从此太平了。
老兰走得很快,尽管我发现他走得有些晃荡,但他走得的确很快。也许不是人家老兰先生走得晃荡,而是我自己脚步不稳。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体验酒后的感觉,也是我第一次获得了与大人平起平坐的权利,而且我的第一次与大人平起平坐竟然是与非同凡俗的老兰先生在一起,这真是巨大的荣耀。我感到已经步入了成人的世界,将丰收、平度、皮豆等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傻家伙们远远地抛到了少年的门槛之内。
黄豹已经把我家的大门拉开了,他机警的神情、矫健的脚步、轻捷准确的动作让我敬佩不止。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我们在房子里围炉吃酒,他却站立在室外的寒风里,站立在尚未融化完毕的雪里,神经绷紧如即将离箭的弓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止坏人的偷袭,防止野兽的侵入,保卫着老兰的安全,连我们这些跟老兰一起吃酒的人也享受着他的保护。这样的牺牲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他不但要担当保卫任务,还要竖起耳朵,分出心思,一刻也不敢懈怠地听着老兰的巴掌声。巴掌一拍,他马上就会无声无息地、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老兰的身边,接受老兰分配的任务,然后就是雷厉风行地、不打折扣地、不讲价钱地、坚决地、彻底地去将老兰的命令贯彻实施。譬如老兰要鲫鱼汤,在那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只用了半点钟,就把鲫鱼汤端到了我们的圆桌上。仿佛这盆鲫鱼汤一直在某个距离我们家很近的地方的炉火上炖着,他去了,端起来就走。走到我家时,那盆汤还是热气腾腾,如果匆忙就喝,会把口腔和舌头烫伤。放下了鲫鱼汤他转身就走,鲫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