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会会员站在奶奶的坟墓前。奶奶的坟墓与爷爷的队员们的坟墓排成一条长蛇,坟墓上褪色的黑土中零乱地开放着第一批金黄色的苦菜花。
沉默三分钟。
“豆官,不会记错吧,是这个坟?”爷爷问。
父亲说:“是这个,我忘不了。”
爷爷说:“就是这个,挖吧!”
铁板会员们握着工具,迟迟疑疑不敢动手。爷爷接过一柄十字镐,瞄准Rx房般丰满的坟头,用力一劈,沉重尖锐的镐头噗哧一声钻进土里,然后用力一掘,一大块黑土被掀起来,一滚滚到平地上。尖尖的坟头颓平了。
爷爷把镐头劈进坟头时,父亲的心脏紧缩成一团,在那时候他心里对残酷的爷爷充满了畏惧和仇视。
爷爷把镐头扔到一边,有气无力地说:“刨吧,刨吧……”
铁板会员们围住奶奶的坟头,杴铲镐劈,一会儿工夫就把坟头铲平,黑土翻到四边,长方形的墓穴轮廓隐约可见,黑土非常松软,墓穴像一个巨大的陷阱。铁板会员们小心翼翼地用铁杴一层层地剥土。爷爷说:“大胆掘吧,还早着呢。”
父亲想起三九年八月初九日夜晚埋葬奶奶的情景,桥面上熊熊的火焰和围绕着墓穴的十几根火把把奶奶的死脸辉映得栩栩如生,后来这印象被黑土遮没了,现在铁器又在发掘这印象,土层越薄,父亲越紧张,他仿佛隔着土层就看到了奶奶的亲吻死亡的微笑……
黑眼把我父亲抱到荫凉处,用巴掌轻轻地拍着我父亲的腮帮子,叫着:“豆官!醒醒!”
父亲醒了,但不想睁眼,身上热汗如注心里却一片清凉,好象从奶奶墓穴里溢发出的凉气深入持久地冰镇着他的心……墓穴已经清晰地现出来了,铁锹刃儿碰着高粱秸秆发出滋儿滋儿的声响,会员们的手哆嗦起来。清理完覆盖着高粱秸秆的最后一锹土,他们齐齐地停住手,祈求宽恕般地望着爷爷和父